第(3/3)页 转眼间,似乎又到了东海,她看到爹爹的剑刺入到她肋间,瞬间疼痛得难受。 “爹爹……”她哽咽道,父女相见,何以会是这样一种境况。 身上却越来越冷,眼前的迷雾也越来越重,看不清前路,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。她站在那里,心头一片茫然。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,前方的雾气中,似乎有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,若隐若现。她不知道那是谁,但是,她感觉那里是她的温暖和牵挂。可是,她却犹豫着不敢追上去。 当她终于要追过去时,却抬不起脚步,因为脚下似乎都是泥泞,用尽了力气,却也拔不出来。 罢了,就让她永远沉睡在这黑暗之中吧! 有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一直在和她说着什么,隐隐约约,好像在她耳边,又好像来自她灵魂的最深处。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,温暖的怀抱如同一个张开的厚茧,紧紧地包裹着她。 那是谁?他又在说什么?为何听上去那般痛楚? 秋日的暖阳从半开的窗子里洒入,映照在挂着大红帐幔的雕花大床上,床边,放着三只火盆,盆里木炭灼灼燃烧着,一室的温暖。 明春水和衣躺在床榻上,怀里紧紧抱着瑟瑟,虽然室内已经暖意盎然,盖着好几层锦被,可是,他怀里的娇躯却依旧冷如寒冰,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。她已经昏迷了五天!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,他急促而破碎地喘息着。 他一直抱了她五日五夜,虽然说这期间也曾换过姿势,手臂四肢却早已麻木了。但是,他的神志却一点儿也不麻木,只要她有一丝的风吹草动,他便会敏感地发觉。 他知道她绝不会轻易地放弃生命,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她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。他欠身,在床榻上坐起身来,让她斜倚在他的怀抱里,低低地,柔柔地,说道:“瑟瑟,有件事,我一直没告诉你,现在想来,或许我应当告诉你的。” 他缓缓地,艰涩地说着。 对于有的人来说,或许回忆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。可是,对于明春水而言,那一段回忆,却是不堪回首的。 他还记得他初次离家的那一年,也不过才十几岁,金子一般的年龄。如今想来,那一年,当是他这一生中最凄惨的时候了,然而,若没有那时,他绝不会有今日。那一年,亦是他这一世最重要的转折点。 离家之前,他也曾照着娘亲留下来的一本内功心法习练过内功。只是,对于一个闯荡江湖的少年而言,只有内力而不会招数,无疑是施展不开的,也只有挨打的份了。何况彼时有多少人虎视眈眈,等着将他除之而后快。 一路之上,他遭遇了数不清的刺杀。虽说多次化险为夷,但是,最后一次,他还是不小心中了圈套,被一伙黑衣人生擒活捉。他们并没有将他即刻除之,而是对着他俊美的容颜垂涎三尺。 他们说,不愧是有个昆仑婢的娘亲,瞧这模样生的,大爷若是能玩上一玩,也不枉此生了。 他并非第一次听到昆仑奴、昆仑婢,那时,不管宫内,还是高官富户,家里都会养一些昆仑奴和昆仑婢的。这些昆仑奴、昆仑婢不仅容貌绝色,兼之脾性柔和、心灵手巧。 他们低微的身份,造就了他们凄惨的命运。 宫中的刺绣,大多出自昆仑婢之手。他也曾听说过,那些昆仑婢为了赶绣品,眼睛熬瞎的大有人在。 他也曾听说过,那些美貌的昆仑奴和昆仑婢被主子亵玩的。男子做主子的娈童,女子做主子的侍婢,在主子身下婉转承欢。然,却没有一点儿地位,玩腻了,便会弃之如敝屣。 他对于他们着实同情,但是今日,却第一次听到,他的娘亲竟然是昆仑婢。 他不信! 他的不信招来那些人的狂笑,他们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。 “你难道不明白为何你的娘亲那般早逝,就因为你的娘亲是昆仑婢,是以就算是生了儿子,地位依旧卑下。生得美貌又如何,生了儿子又如何,还不是照样被我们主子除掉。如若不是老太婆,你以为你会活到今日么?不过,我们倒是庆幸你能活到今日,让我们有机会玩一玩身份最高贵的昆仑奴。”几个人以为他今夜必死无疑,是以将他的娘亲是被人所害之事也说了出来。 他如遭雷击,原以为娘亲是因病而逝,却不料竟是被那个人害死的。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,而那几个人,却已经狂笑着欺身而上,将他压倒在地。 那时,他已经被他们点住了穴道,根本就不能反抗,就连挣扎也不能够。他们撕碎了他的衣衫,将他洁白的身躯暴露在夜色之中,就在大街之上,欲对他进行凌辱。 他们的大手,抚上他白玉般的俊脸,在他脸上,挑逗般地捏着。他们脏污的唇,在他身上,肆虐地吻着,留下一道道脏污的青痕。 他额上青筋暴起,一双凤目,已然成为血红。喉咙间一腔怒血奔涌,接连喷出几口血。可是,他却一点儿反抗的力量都没有。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,但是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。在旁人眼里,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低贱的奴,只不过是在供主子亵玩,不足为怪。 谁会上前阻止,谁又敢上前阻止?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,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。对他而言,那声音无疑是天籁。 “你们,请放过这位公子吧!”清冷的声音,不带一丝感情,却含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坚定。 他抬目,在沉沉夜色中,看到一位白衣少女站在街头。月色洒在她清冷的衣衫之上,让他几乎怀疑她是拈花浅笑的观音,前来拯救他。 那少女生得太过美貌,几个欲要强暴他的黑衣人也呆愣了一瞬。然后,便齐齐地笑了。 他们慨叹今夜艳福不浅,老天开眼,竟然又送上来一位美貌的姑娘。有两个人淫笑着向少女走去。然而,走到近前,这才发现,事情有些不妙。 那少女只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话,那些原本对这里的残暴行为视而不见的行人竟然涌了下来,齐齐站在少女身后,异口同声地要他们放人,不然必遭神佛降罪。 那些行人之中,也不乏武艺高强的,当下便有几人走过来,同那几个黑衣人大战一场,将他救了过来。 那少女将身上的外衫罩在他身上,向他点点头,怜惜地说道,要珍爱自己。 他向她致谢,她却不以为然,清冷的黑眸中,没有什么情绪,倒真是如观音一般睥睨人间。 他被她清冷的气质和悲悯的心怀所吸引,更令他钦佩的是,她竟然能够使那么多人对她近乎神佛般地膜拜。自此,他便将她的容颜刻在了心扉深处。 他当然会珍爱自己,他第一次知晓,她的娘亲,是被人害死的。而那个罪魁祸首,还有他的爹爹,此时却高高在上。 自此后,他苦练武功,他知晓,唯有强大,才能摆脱被欺凌的命运。 原以为不会再和那个仙子一般的女子有交集,却不料一次在战场上身受重伤,几乎丧命。亦是她,仙一般的女子适时出现,她不畏艰辛,从雪山之巅采到一朵雪莲,吊住了他的气息,救回了他一条性命。 彼时,他的整颗心俱被她迷惑,发誓今生今世要娶她为妻。然她依旧如观音仙子般不以为然。临行前,含糊地说,如若要娶她,须等她几年。 他点头,他一直等着她。 而这几年,昆仑奴乌墨族的族长寻到他,他这才知晓,她的娘亲真的是昆仑婢,且是乌墨族族长的千金。族长便是他的外公,他将整个乌墨族交到他手上,要他给乌墨族一个安定平等的未来。 他们到绵云山深山中开疆辟土,开拓了属于昆仑奴的世外桃源。而她,虽然依旧如同仙子一般,并不将他的感情当回事。但是,她乍然遭难,他又怎能置之不理?又怎能任她如活死人般活着? 明春水抱着瑟瑟,在她耳畔轻轻说道:“瑟瑟,你是如此善良,如若是你,也一定不会任她死去,对吗?” 他的遭遇,他对别人从未讲过,就连他手下的四大公子也并不知晓。因为那是他心头最耻辱的一段过去,一直深深埋在他心底。而对瑟瑟,他也一直觉得难以启齿。今夜,他终究鼓起勇气,向她坦承,因为他怕他不说出来,她便永远不会醒过来。 明春水看着瑟瑟依旧惨白、毫无波动的脸,他心头如千刀万剐般难受。她在昏迷之中,又怎么可能听到他的话呢? 他抱着她,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。 瑟瑟的睫毛眨了眨,两行清泪从眼角蜿蜒滑下。 明春水惊异地望着那两行清泪,一瞬间竟呆住了。 第(3/3)页